5.共骑(2/2)

p>落款是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白念见屈芒在看，解释说那是去年三皇子金晖在此小住时提的，言罢让人去拿了些果脯，又取了碟拔丝鹅掌，也陪屈芒他们在亭子里坐下来。屈芒大约是知道什么，一路上的话都不离白老爷子的病，杜可风对此没什么兴趣，巧得是白念也不愿多谈病情，和屈芒在一旁极尽打太极。

最终还是以屈芒把杜可风拉进这个坑里作为结束，“贫道这位好友的父亲也有和令尊相似的病状，约是半月前，贫道用了个方子，才得以痊愈。此番打扰，无以为报，只希望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杜可风此时正在和桌上的鹅掌作斗争，陡得听见屈芒这么一说，筷子差点掉到地上。就在不知如何解释自己这番失态的时候，天边忽然传来了几声雷响，杜可风才佯装被雷声吓着了，把筷子在手中重新握牢，一脸感激地看着屈芒说道：“此事还多亏了道长，家父的病才得以痊愈。”

虽然杜可风对自己的临场发挥不太满意，怕被看出破绽，但实际上从屈芒说这病还有得治开始，白念的注意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白念猛地站起来，肩膀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颤动着，杜可风上前虚扶了她一把，才稍微安抚住她的情绪，“还是快带道长去看看你爹的病情究竟如何吧。”

白念一边整理情绪一边喃喃自己刚才的失礼，此时亭外的细雨已经断断续续地飘了起来，随行的一排丫鬟婆子打着伞，将三人从亭子里接出来，回到前院的廊檐下。杜可风隐约感觉到刚才走过的假山处有股浓烈而熟悉的芍药味，原本在亭子里就感觉不太对头，奈何他的注意都在小食上，现下想想，当时两人坐得那么近，白念身上的芍药味却不在，确实有些古怪。

隔着雨看了看假山，杜可风转头问白念，“之前在酒楼闻见姑娘身上的芍药香很是好闻，我也想给家妹带一盒回去，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

被突然这么一问，白念双手紧拽住衣袖，脸色不太自然，大概是觉得杜可风这么问有些唐突，但还是柔声细语地告诉他，“家父病重，我平日里不敢带香，怕是帮不上公子的忙。”

不带香，白念说她不带香，杜可风下意识地往假山处望了望，雨势几近瓢泼，让景致都变得分外朦胧起来。但就在他们要走过后院的拱门时，他猛地看见从假山后转出个墨色的身影，不是抱恙的楚花又是谁，只是此时她不仅抱恙，怀中竟还抱着个三四岁的娃娃。

只是那么一瞥，杜可风来不及施法，雨帘太厚让他看不清明，只好假装什么也不曾见过，紧跟着人群往白老爷子的房中去了。

白老爷子的卧房极为简单，白念说是因祖上注重节俭，父亲也不喜铺张，但看他们家这有山有水的，实在和杜可风心里想的节俭不是一回事。白老爷子果真重病缠身，身形枯槁，半卧在榻上，见他们进来，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屈芒径直对白念说，希望她们先去门外等着，此乃是道中秘术，旁人不可在侧。

白念认定屈芒与之前的庸医不同，点头招呼众人离开房间，杜可风也想随大流一道出去等着，毕竟屈芒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别说是病重，就算是死透了，他也能把人从阎王殿给要回来。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响起了屈芒的声音，“把门带上，然后过来。”

原本杜可风想假装没听见，跟着人流一道混出去，谁知走在他前面的丫鬟却十分会来事地将门给关上了，杜可风无路可走，只好止步回头。

“小道士，我告诉你，爷可不会弄那些花花草草的玩意儿。”

屈芒的脸从侧面看过去有些严肃，“是不是有种妖法叫回魂。”

回魂，杜可风双手背在身后，紧拉着门，奈何门死活就是推不开，脸上赔着优雅又不失尴尬的微笑，“有是有，但我也从没用过啊。”

屈芒迟疑地盯着他，忽而眸光闪了闪，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这门是拉开的。”

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杜可风只得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地收了手，“这是个极难的法术。”

他确实听来树下乘凉的妖精们提起过，说回魂术极难并非是其本身，而是要行此法，需借得天时地利人和，如果强行施法，非但不能成功，施法者还必定遭到反噬。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指的是子时，仙气浩然之处，刚死之人，魂出而仍未离其身。此时前两步都好办，仁玉元君的仙气岂止是浩然，唯一有麻烦的便是这白老先生此时虽病入膏肓，但气息尚且平稳，如何都不是个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