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凤尾剪(2/2)

抬头看见男人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可眸光中却又是一片凉意，饶是如此，杜可风仍旧觉得自己在他的身上察觉出了一丝恐惧，这个男人在害怕。杜可风不禁意地拢了拢眉，自己尚且被吊得严实，这个男人又为何会害怕呢，杜可风总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看出杜可风有些疑惑，男人反倒镇静了下来，一步步地向杜可风逼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流光溢彩的剪刀，黄金似的色泽，刀柄处雕得精细无比，此时合在一块儿，竟有些像是两根凤凰尾羽。

杜可风的心又扎疼一下，这玩意儿肯定是麻婆扎向他的那把神器，如此华美异常想不到却是个致人于死地的东西。

“我原本是想将你一刀一刀地凌迟，但铃落的病等不及了。”杜可风心下一惊，他刚才是真的在男人身上发现了杀意，顾不得面子，杜可风使劲摆动身体，虽然知道这铁锁既是拿来困他的，一定是牢固无比，但心中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没用的，你逃不了。”

说话间，杜可风感到脚腕上一凉，随后是火辣辣的疼，钻心剜骨，痛感直冲天灵盖。杜可风低头见男人拿出个银碗放在自己脚边，接着从伤口处淌出来的血，下一刻便又感到有股大力在伤口处拉扯着自己的神思。

闭眼后，杜可风仿佛置身于一处庭院中，院内有棵菩提树，神树使得周遭环境全被蒙上了一道浅浅的光晕，树下一近一远，立着两个人。远处的人只有个玄服背影，连形态都有点模糊，而侧身看近处的人，赫然发现那正是自己是刚才见到的男人。只是这会儿看他，他的眉眼甚是清澈，像是一汪泉水，纯粹得仿佛可以荡涤人心，全不似方才见到的晦暗不明。

这是段回忆？那个想要凌迟他的男人的回忆？杜可风费解不已，方才看男人对他的态度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会儿子怎么又会把回忆给他看，而且似乎还是许多年前的，极为隐秘的一段回忆。

“陈旭，你可知罪，”远处的人连声音都带着份渺远，杜可风听出了这是他之前听过的，只是此时这个声音强硬处又透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原来他叫陈旭，杜可风喃喃念叨这个名字，好似有魔力一般，以为这样他就能想起什么，可他又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记忆都是清楚明白的，几时忘记过什么。杜可风想这事想得出神，身旁的陈旭却“啪嗒”一声跪下去，吓了杜可风一跳，此刻的陈旭与方才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趴在地上的陈旭过了许久才开口，颤颤地说：“您不是说原谅她了吗？她这会儿已经是生不如死了，还请神君高抬贵手。”

远处的身影没有丝毫变化，连头都不曾回一下，“我当初为何要救你，又让你留在这无涯洞，是为了有一日你做这种事情？”

此话一出，陈旭的脊背明显僵了僵，“神君……”

“罢了，罢了，既然你把心都放她身上了，本尊今日便成全你，”说罢大袖一甩，一道银光似排山倒海向陈旭压来。杜可风心知这是段记忆，可还是往旁边躲了两步，远离开陈旭。

一掌之后，陈旭遍体鳞伤，仰躺于地，浑身止不住地抽搐痉挛，嘴角隐隐渗出血来。除了血迹而外，还有碎星似的絮状物不断从伤口处往外飘散。可惜他们往往升不到多高就散在空中消失不见了，杜可风作为妖怪自然知道那是陈旭的道行，如此就算能活，便是连凡人都不如了。

“本尊留你苟延残喘，是为了让你看她死在你前头，受尽折辱而亡。”说罢杜可风眼前又是银光一闪，陈旭便不知被送到哪里去了。

“出来吧。”明明是同一个人，但这声轻唤却要温柔许多，神君略微侧头，目光所指俨然是杜可风的方向，虽然仍旧看不清他的面目，但杜可风还是心中大骇，莫非他能看见自己？

还在下一秒，杜可风身后就有一个身着银袍玉带的少年缓步而出，正是前段时间与他日日相对的仁玉元君，“我本不欲……”

“够了！入了西山的金莲池难得还知道要回来！”知道仁玉元君是天帝的儿子，这地位放眼四海都是一等一的尊贵，而眼前这人却敢厉声呵斥他，可见地位也是非同凡响的。

被如此疾言厉色，仁玉元君也不生气，反而低头一副知错的模样，“学生不明白，老师既要惩罚他俩，为何又对陈旭盗走捆仙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