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对不起(1/2)

男：对不起，说好了暑假回去，估计又不行了

女：这么早就确定了？

男：是，不想骗你

女：没事，为了国家，没什么对不起

——1961年3月

飞越计划败得彻底，我和李保柱终日盯着那两根栅栏出神，心有余悸地回味着那天的离奇遭遇。然而我们谁也没有料到，那场失败才仅仅是个开始。

一天下午三点左右，幼儿园例行的“放风”时间，我正和甄多余、李保柱二人聊着天儿。

“凉凉，你和保柱那天是怎么跑出去的啊？”

“我们才不告诉你呢，对吧，保柱？”

“就是……”

“为什么啊？”

“因为你告密！”

“我哪告密了？”

“哼，白雪跟芳芳聊天那会我听到了，说是听你说的，黄凉凉带着李保柱从幼儿园跑出去了！”

一扯到白雪，我的言行举止中都带着一股酸味儿，说不清这是为什么，总之自打知道甄多余把我和李保柱的糗事儿告诉了白雪，我的心里十分不自在，每当看到她穿着红丝绒连衣裙，下巴扬高的样子，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心想：甄多余既然能把我飞越幼儿园的事儿告诉她，说不定也会把我被李保柱爸爸“拐卖”的事儿说出去，弄不好，他还会把我拉裤子的事儿……

总之从那天起，我都是躲着白雪走，再也没跟人家说过那句：你一点也不好看。

甄多余看自己告密的事儿暴露了，尴尬地离开了，我和李保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有种复仇成功的快感。

然而，快感总是消失的很快，三五分钟不到，我俩就远远看到了两位身材高大匀称，左臂戴着大红箍的纠察，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把我送到医院的那两位。

他俩中间，还簇拥着一位同样高高瘦瘦，戴眼镜，长得很精干的军官，他背着手，腰杆挺得直直的，步速奇快，双眼不时地朝我们扫视着，表情严肃的很。

“集合！”

园长突然发令，小中大三个年级、共15个班的班主任迅速召集自己班里的小豆丁站队，我和李保柱出于心虚，主动朝老师跑过去，站得比平时任何时刻都要直。

跟我们同时到达本班级队列的是白雪，她站在距离老师最近的那一排的排头，同样站的笔直。

“爸爸！”

什么？爸爸？这声音出自白雪，我环视四周，此时整个幼儿园只有三个成年男士，两位纠察还没有结婚，那么，她的爸爸一定是……

没错，那位精干的军官是白雪的爸爸，肩上扛着2毛4的军衔，年纪明显比黄伏清大不少，老来得女，他一定对白雪百般宠爱吧，这也难怪白雪从外形到气质再到性格，都透着骄娇二气。

她这一叫不要紧，两位纠察和白雪的爸爸齐刷刷地把头转向我们班，我和李保柱都在班里前半部分，紧挨着白雪，一眼就被两位纠察认了出来。

“白政委，这两个就是那天跑出校园的孩子”

其中一位纠察远远朝这边指着，我还没回过神来，他们就已经走到我和李保柱面前。

白雪的爸爸，居然是这个军级部队的政委……我更害怕了，不断往李保柱身后躲。

“两位小朋友，你们为什么要逃出幼儿园，能不能告诉我呢？”

这位白政委对人的态度倒是挺和气，跟家里的长辈没有什么两样。

我和李保柱放下了些许防备。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想回家”

我回答。

“嗯……对”

李保柱也在后面生硬地跟了一句。

“那你们，是从哪里出去的？”

“我是从左边栅栏门的第二和第三根栏杆之间，李保柱是从门口出去的”

白雪爸爸向那扇栅栏门瞄了一眼，又俯下身子摸了摸我的头。

“你是黄局长的孙女？叫黄凉凉，对吗？”

我从李保住身后探出头来，惊讶地点了点头。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

“哦……”

“以后可千万别自己跑出去了，多危险，好，没事儿啦！”

说完，白雪爸爸转身就离开了，打死我也想不到我最讨厌的白雪，居然有个认识我爷爷的爸爸……

我偷偷看了一眼李保柱，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我读不懂的表情。我们一起目送白雪爸爸离开，谁也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我和李保柱心里的包袱算是放下了。那天晚饭我吃了3个大肉包子，李保柱吃了6个，那应该是我上幼儿园以来吃得最香甜的一顿。

这之后的几天，我感觉自己的人生仿佛开了挂，不光不哭不闹了，还吃得好睡得香，每天追着甄多余、李保柱玩儿得不亦乐乎，再也没有惆怅过，也没有问过类似“奶奶什么时候来接我”之类的话。

一切看上去都很美，然而我的人生仿佛就是这样，美好过后总会有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这些变故犹如当头一棒，让我永远不敢得意忘形。

一个星期后，李保柱不见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和甄多余暗暗猜测：

他吃的太多，撑病了？

他爸爸又搬家去外地啦？

他难道又自己飞越幼儿园，跑丢啦？

……

都不是。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黄绍伊阴沉着一张脸回了家，把人造革的黑色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叹气：

“哎……老李家儿子被幼儿园开除了”

“开除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