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人生处处是意外(1/2)

女：村口上“嘲大婶儿”家的老二从房顶掉下来，死了

男：飞来横祸。

女：对啊，比刚出生就没了还要心疼。

男：是啊，但日子总要过。

——1963年5月

小张，这个名字很熟悉，因为黄绍伊和秀荣常常在家念叨：

“这个芦柑是小张给的，真甜”

“获鹿的葡萄就是好吃，比秦皇岛的还甜”

“过阵子，让小张给找几张温泉疗养院的门票，咱们带凉凉一起去”

……

我虽然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但我大概知道他在黄绍伊和秀荣嘴里充当怎样的角色，我也早早就知道我家的很多好吃好喝的都是小张给的，每年一次的温泉疗养也是小张帮我们要的票，这些也是黄绍伊当局长期间享受的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应该是我们黄家的常客，但奇怪的事我好像从来也没见过这个人。不过我很确定，他们口里的小张就是眼前这位，因为黄绍伊和秀荣有个习惯，叫人名时基本不说全称，小张小李、旅长他媳妇、锅炉房老黑、观测站老刘……这些代号在我家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黄绍伊一说小张，我立马就想到了芦柑、葡萄、温泉票……可能这个小张自己也没想到，今天居然没有提着东西来见黄绍伊，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形式。

他该是怎样的心情呢？惊诧、懊悔、还是恐惧、尴尬？

我无法分析别人的内心世界，但是我敢确定当他听到黄绍伊问：“小张，你是……孩子的爸爸？”时内心是崩溃的，从他的表情里我能看出他是多么的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可事实就是事实，小张不得不承认。

“黄局长，是啊，我就是张明的爸爸”

他回答的颤颤巍巍，虽然他的双眼被厚厚的镜片儿盖着，但我还是透过那上面厚厚的一层雾气看出了他的紧张。我想，那层白色已经快凝结成霜了吧……

是啊，平日里百般讨好的老领导，这会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得罪到了这般田地。恐怕，他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马上就要跟着倒霉儿子和倒霉媳妇一起“凉凉”了。

不光是小张，此刻黄绍伊的表情也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孩子之间的打闹原本是家事，可如今牵扯到了上下级的关系，也就多了一层利益的交割；再加上是那句刺耳的“贪污犯”竟是出于平日里对他俯首帖耳的下属的儿子之口，他可能也在判断：这话究竟是小张教给孩子的呢？还是孩子妈妈亦或是这孩子耳濡目染、自学成才的呢？

这些问题虽然无从考证，但“贪污犯”这仨字直接关系到黄绍伊对于小张之前所做一切的判断，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真心实意地敬佩他，还是另有所图。

眼看着双方彻底陷入了僵持，我反倒觉得轻松了，这场孩子之间的闹剧已经彻底变成了大人们之间微妙的斗争，所以我和甄多余、张明应该再也不用做什么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大人去处理好了。

现场的每个大人都很尴尬，包括葛老师，毕竟人家的任务是教书育人，化解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帮助孩子们树立积极向上的相处模式……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状况，人家一来不知情，二来也没有必要去考虑，三来，黄绍伊和小张之间究竟如何化解矛盾，着明显不属于人家的职责范畴。

该怎么办呢？我想这要换了别人，黄绍伊肯定不会饶过他，尤其是张明妈妈刚才那副嘴脸，谁会就这么算了呢？

可纵观大局，恶仗是绝对打不起来的，迂回之战从来谁先出击谁才能拿下这一盘。

黄绍伊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率先出击，给小张那一家人砌了个台阶下。

“葛老师，我和小张是同事，也是上下级，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大人都有责任，我相信小张能让儿子明白自己错在哪，我也一样，我们……私下处理吧”

小张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还顺便又拍了一遍黄绍伊的马屁：

“是啊，葛老师，黄局长的为人我特别佩服，我相信他能教好自己的孙女。我觉得错主要在我家张明，话说的太过了，我回去好好教育”

眼看着大势已去，张明他妈妈虽说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这场风波也就以双方握手言和告一段落了。

我和甄多余主动跑去握了张明的手，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也是冰凉的，额头上还沁着冷汗。说实话，停可怜，但对比他昨天那副贱歪歪的模样，我实在动不了恻隐之心。

可甄多余不一样，他除了拉了拉小眼镜的手以外还拥抱了他的肩膀。

那天，我们仨都过得异常安静，我和甄多余没有说笑打闹，小眼镜就连座位都不曾下过。不过甄多余问了我一句话，让我耿耿于怀却找不到答案。

他问我：你说，是不是当官的做什么都能赢呢？

我很惊讶他的问话，我想不到在他眼里，黄绍伊是用自己的地位击退了张明一家人，很显然他觉得这并不光彩。

这应该是我和甄多余第一次产生分歧，我想不明白他现在究竟站在哪边，他难道忘了黄绍伊对他有多好，也忘了我是为他出头才当众戳穿了小眼镜，甚至忘了小眼镜是如何当众说他是“穷光蛋”……

我更不相信，我正直勇敢的、亲爱的爷爷——黄绍伊真的是甄多余说的那种人。

那天回家我没有跟甄多余一起爬墙头，而是跟刘晓宇他们一起走正门，路上所有人都问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