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宴饮——消火(2/3)

“陛下，快入夜了，臣妾怕孩子们着凉。”苏叶冥行礼道。抓周一完，满月宴也就到了尾声。

“也是。”武承烨扭头看了一眼太阳落山的方向。其实这个动作完全多余，天都黑了一半，当然瞧不见太阳了。可也就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

麦积台的西边，日薄西山万象喑然。一簇火光断断续续的在楼宇间攀爬，在砖瓦上游弋，最终被烟雾牵引，同化为泛黑的夜幕。

“那是什么？”武承烨喃喃道，其实他知道那是哪里，曾有一段时间，他夜夜都会看往那个方向。“皇后！”他叫道。

所有人都听到了武承烨这一声唤，和苏叶冥一样看向西边。

苏叶冥看到那火光，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迟了，太迟了。苏叶冥不知道自己晚在了哪一步，但是很显然，她早就被挤下了牌桌，她已经没有了参与这场博弈的资格，她只有被动的接受这一切精心策划的现实，并把这虚假的现实归结为命运。

如果命运也是一种商品，那么大概在七年前，属于她的命运已经被偷梁换柱。

苏叶冥不是不想抗争，但谁都知道，她太弱小，扛不住争不过。那怎么办？难道认输吗？好，她认输了，可是王思蓓怎么办？

“陛下，”断指公公报，“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有几间屋子的横梁烧断了，塌下来伤了人。”

武承烨没说话，苏叶冥急道：“都有谁，伤成了什么样？”

“大都是被砸伤的罪婢，”断指公公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罪妃沈氏和王氏被困在房中，灭火后才被救出来，沈氏……没能挺过来。”

“姐姐！”沈宸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她身边的侍女好一阵大呼小叫，皇帝传了太医，叫人把她扶走。

苏叶冥一直在等断指说王氏的情况，可是断指就是不开口。

“王氏如何了？”还是要等武承烨问出口。

“昏迷不醒，医女正在全力救治。”断指公公答。

“医女？医女哪够！叫太医去，叫最好的太医去！”

武承烨转头看向失态的苏叶冥，目光所及，寒冰寸生。

为了能快步行至断指公公面前，苏叶冥是提着裙角走的，她蹲下身，尽其所能，做出了一个狠厉的表情。“本宫要她，要王思蓓，活着。”

她自知实在多此一举，在这周宫里，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威严。

断指公公看了好几眼武承烨，最终还是道声遵命退下了。常多画赶过来搀扶苏叶冥回座，只有她看出来，苏叶冥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落座时与武承烨四目相对委实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怀疑的眼神——纯粹的君王的怀疑，是没有探究和掩饰的，疑人不用，你在他眼里已经死了。

“皇后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但这世间早已物是人非。皇后念旧，朕只怕你无旧可念。”武承烨冷冷道。

“若老天爷真的一点念想儿也不留给臣妾，臣妾自然无旧可念。”苏叶冥淡淡道，“陛下，不如和臣妾一起等等看，老天爷给不给臣妾一个念旧的机会吧。”

冷宫的大火正式结束了这场满月宴。皇帝令人送走宗亲和皇子公主，剩下的人，皇帝没发话，没人敢离开。连一贯爱早退的陈昭仪，此刻也安生了。

断指公公带着一个太医来复命了，可巧就是苏叶冥刚相识不久的边太医。苏叶冥见到是边太医，略略放心了些。听他啰里啰嗦讲了一大堆，无非就是脉象安和吐息稳定，性命无碍，只等其苏醒过来。

苏叶冥看到武承烨黑青黑青的一张脸，脑袋顿时麻瓜了，王思蓓还活着，然后呢？

“陛下，臣妾欲将罪妃王氏接入凤栖宫休养，请陛下恩准。”苏叶冥道。

“陛下，此举委实不妥，王氏罪妃之身怎可随意出入宫闱。臣妾以为冷宫向来空旷，不会没有王氏的安身之地。”说话的是姜嫔，据说，王思蓓就是因为谋害她的儿子，才获罪被废的，她护子心切，狠一些也是应该。

“姜妹妹，皇后娘娘有如此打算，自然有其原因，你我还是不要早早下论断。不过王氏入冷宫不过半年，如今直接接到凤栖宫里，既不合规矩，也难以服众，望娘娘明察。”梁保一番话周全稳妥，说的苏叶冥再无辩词。

“皇后方才盘算了那么久，结果就说出这么一句？”武承烨阴恻恻的笑，“她是罪妃，其罪当诛，是朕仁慈，才留她一条命。”

苏叶冥想起过去那个揉着耳朵喊着“轻一点”的勤王，世事何等凶险，才能将那一对璧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非我，他非他。王思蓓写在信里的话，苏叶冥现在才懂。

“陛下明鉴，今日冷宫走水，火因未明。臣妾认为事出必有因，便想留王氏一个人证好追查下去。”苏叶冥行礼道，“这也是防备有人想借机混淆视听，欺君瞒上。”

“很好，如果你查不出什么来呢？”

“……如果当真事发偶然，臣妾自会向陛下请罪。”苏叶冥咬牙道。

武承烨伸手过来，苏叶冥以为他会打自己。缩了缩脖子后发现自己并没有挨打，他只是伸手抚着自己额发。

也亲手抽去她的发簪，解了她的凤冠。

“朕的好皇后，你总喜欢把一切都看作成七年前。”武承烨用手顺着沁出香气的缕缕青丝，捻着发尾，“你以后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