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凄怆(2/2)

一件外套。透过阁楼的窗户，他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街道上，人群喧闹，灯火通明。在他面前是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属于自己的。

他通过窗户向下看，一群孩童大呼小叫地在下面的街道上跑过，追着一个滚动的铁环。他怨恨地看着他们，想起以前自己小时候和书店附近居民楼的小朋友们玩滚铁环的时光。在他上三年级以后，就再也没和那些人见过面了。他知道他们还生活在这附近，可是现在再看见也如同陌生人一般。面前的阑珊灯火，他多么希望能有一盏是为自己的点亮的啊。

他听见楼下广场舞的歌声，以及不远处的街心花园里孩童戏耍的笑闹喧哗。就在那一刹那，他好希望自己能在外面和他们一起嬉戏，穿着脏衣裳喘着粗气，不理会大人的呼喊继续奔跑，没有过去，没有未来，也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

他在自己的写字台上看见了那盒cd。这盒cd，是永远也送不出去了；那句“对不起”，怕是也永远说不出口了。他的右手不停地握着空心拳，旧时的伤疤仿佛此时依旧在抽搐。那天他能通过板羽球找到和解的契机，可是这次，他们恐怕是永远都无法再次和好了吧……迎面一阵扑朔寒风吹来，他裹在外套下的身子打了个哆嗦。然后，他走下了楼，打算在下面开了空调的书店里坐一会儿。

店长在厨房里面洗碗筷，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眼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的世界。这时候，大门被人推开了。他只觉一阵强烈的寒风吹来，而从门外走进来的，竟然是段秀涵和习俊良。他欣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未觉得眼前这两人的脸庞如此可爱。现在，他是真的想要找个人来让自己倾诉一下……

“虹翼，最近状态不是挺好啊……”秀涵轻轻地说道，仿佛这不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的眼中闪着温柔的光，虹翼知道他是想要安慰自己。他和英睿的关系这么好，恐怕他已经知道刚刚自己和英睿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吧……他坐回到座位上，又喝了口水，摇摇头：“状态不好？怎么可能！我是谁啊！有谁能伤到我？”他握着水杯的右手手指在不停地抽搐。

“虹翼，听说你和英睿绝交了？”习俊良突然这么问，一股无名邪火立刻在虹翼的心间燃烧起来。他猛地抬起头，一把将水杯朝习俊良砸去。对方躲过，杯子破碎，水洒一地。“给我滚！”他咆哮道。邪火焚烧他的心间，前所未有的恼怒支配了他的行动。

“发生什么事了？”在厨房的店长听到声音立刻赶了过来，看到满地的玻璃残渣，不可置信地看向虹翼。虹翼闭着眼睛，拼命地平息自己的怒火，然而这一次，他做不到。“虹翼，说真的，你有点太过分了。”秀涵提醒道。虹翼觉得，如果自己身边还有多余的杯子的话，肯定也会再朝段秀涵扔过去，可惜他身边只有那一个水杯。

“虹翼你发什么疯！”店长朝他冲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但是虹翼狠狠地将他的手甩开，指着他的鼻子大吼道：“你也给我滚！别以为你收留了我就可以支配我！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的父亲！”舒翰才店长愣住了，他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然后，虹翼快步走出了书店，重新来到了那片花园中。比起刚才，此地更加寒冷了。

他一个人跪在草地上，湿润的泥地沾上了他的泪滴。他觉得所有人都不理解他，所有人对在针对他……为什么，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理解就这么难呢？他哭泣得不能自已，从地上爬起来，身躯还是一颤一颤的。他跪坐在花园中的一个小潭边——与其说那是小潭，倒不如说是因为店长每次打扫这里都会因为角度问题而自动忽略的积水塘。他因悲伤而哭泣，因哭泣而颤抖，举起自己颤抖的双手，在月光下它们显得格外苍白，失去了光泽，似乎有一层黑烟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