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沈成飞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

孩子在他的眼前一个一个的接连消失。面对无情的屠杀，他们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目光呆滞。

那人面对这些稚嫩的脸，生不出半分怜悯，数百年空洞的虚拟世界的生活消磨掉了他的一切，情感、人性、责任。他的手重复着这一动作：抓住孩子，将其删除，然后继续重复。

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他们不断涌入大厅，整齐在那人的面前列队。

沈成飞没有去数孩子的数量，但被那人杀害的孩子，沈成飞牢牢记在了心里。他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忘记——因为他的自大和愚蠢，他的身上也承载着一半的罪孽。

沉重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身上，也压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动弹不得，也浑身乏力。

“我该怎么做？”这一刻，他再没有任何办法。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中，他甚至连死都做不到。他的心里只能够将微弱的希望寄托在暗星上。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呼唤着暗星，但他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绝望。

只有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他是这么渺小。

游轮外的风越来越狂躁不安。它掀起滔天巨浪一次又一次冲击游轮。

伤痕累累的游轮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就连游轮内的光都忽明忽亮。

闪电劈开厚重的黑云，宛如一条巨龙轰然而至海面，在海浪上激起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浪花。

浪花很快被海浪抚平，更多的海浪聚集成巨浪，顺着漩涡，在礁石上撞成碎片后，没入了漩涡中央。

被巨浪连续无情拍打，卡在礁石上的游轮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哀鸣后落入了海中。

海水灌进了游轮，将一半的游轮吞没。

大厅中，陷入杀戮的疯狂的意识体突然停下了动作。

大门砰的紧紧关闭，随后一声更响的声音，海水撞在了门上。

“给我离开的方法！”他愤怒地焦急地对沈成飞吼道。

“我说了我没有！”沈成飞同样吼道。

“如果不离开这里，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给我离开的方法，我会放了你和剩下的孩子！”

“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我真的没有这个选择？事到如今我根本没有必要骗你！如果我有，在你杀害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了！”

“我！我杀了你！”他瞪大了眼睛，长长的舌头在他的嘴里缠成一团。

他抓住了沈成飞。

从沈成飞的手上开始，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正在被删除。

“够了！洛奈。”沈成飞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通道，连通着那个公园的通道。

一渡从那个走了过来。

“一渡！”洛奈甩开沈成飞，几步冲到了一渡的面前。“给我滚开！我要过去！”

一渡没有理会洛奈，他的目光在大厅扫了一圈。

“果然，果然他们都在这里！”一渡又看着洛奈。“当时你死掉时我就觉得奇怪，果真你是断开了与我们的连接。当主控电脑开始抹杀意识体的时候，你害怕与意识体减少而带来的破坏性。为了让自己活着，你断开了与我们的连接。可是你没有想到吧？你一个人承担一个内世界，这对你的处理器可是不小的消耗。你的世界开始毁灭。这是你无法阻挡的事情。”

“一渡！让我过去！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你不能见死不救！”洛奈忍着愤怒对一渡说道。

一渡笑了笑，但始终挡着通道的入口。“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是这个样子，不论是人类还是意识体。你看到的永远只是眼前。我记得当初你来到翱翔号的理由也很简单吧？不管成为什么，只要能够活下去。”

“在这件事情上，你、我、贡格、所有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什么该死的使命！什么人类的未来，世界都要毁灭了谁还管得那个！”

“是啊！我们都一样，说到底其实都是为了自己。”一渡一转身，让开了道路。

洛奈大喜，直接迈开脚冲进隧道。

在他的身后，一渡突然又对他说道：“但是我们也不一样。至少在最后一刻，我想起了我曾经是一个人。”

还未等洛奈走过隧道，隧道就突然关闭。

没有一点预兆，也没等洛奈反应过来，他就被丢在了飞船系统的迷宫中。

看到洛奈的结局，沈成飞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太便宜他了。”沈成飞说道。

“至少他曾经是我的队友。”一渡回答道。

一渡一挥手，沈成飞身体恢复原样。

看着沈成飞一脸震惊疑惑的样子，一渡拿出了一个指南针对沈成飞解释道：“这只是我的复制体，真正的我还在公园。我给你的指南针，是一个虚拟信号传输程序。它在你我之间构建了一个传输通道。对你来说它指向公园内世界的坐标，对我来说它指向了你的坐标。当你进入洛奈的内世界的时候，指南针就会在洛奈的意识体系统进行安装。平常的时候意识体对于这一变化非常敏感，但是你的存在掩盖了这一小小的变化，加上这里即将毁灭，洛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查找自己的内世界被强制安装了什么东西。”

“原来我被你耍了。”沈成飞无奈的说道。

“至少你找到了这些孩子。”一渡回答。

“我杀了那些孩子。”沈成飞补充道。

“你救不了所有人。”一渡说道。

“这对那些死去的孩子不公平。”沈成飞道。

“这世上又有什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