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霍成君2(2/2)

华灯初上的时候，霍光才回来，然后被成君派出的人请到了书房，他一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成君便“唰“的一下跪下，在霍光诧异的眼神中说道：”请父亲屏退左右，女儿成君有一些话要跟父亲说，是关于母亲的。“

霍光一顿，神色渐渐严肃，示意左右全部都退到院子里去，这才来扶成君，但是成君并没有起来。

“女儿今天顶撞了母亲。“

“为父已经听说了，但是你做得对，成君，虽然当着下人的面有些欠考虑。“霍光说，在烛光下，他的头发花白。

成君看了看霍光花白的头发，想到他进入倒计时的生命，沉思了一下说道：“但是女儿现在又要冒犯母亲了。“

“怎么？“

“母亲身边伺候的人，虽然很是忠心和尽力，但是不但不规劝母亲的行为，总是怂恿母亲做一些不好的事，而且老是出一些馊主意。若是不加以制止的话，女儿担心总有一日会酿成大祸。父亲虽然是当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对陛下也有拥立之功，陛下也很敬重父亲。但是情分就这么多，总有一日会消耗完。这此的事情，陛下未必不会知道，女儿只担心，陛下如今隐忍不发，来日未必不会清算。父亲也当知道兄长和堂兄们的能力，而且我霍氏子弟骄奢跋扈之风渐长，对陛下也无多少敬畏，甚至以恩人自居，陛下如今畏于父亲的威势而忍气吞声，女儿深恐父亲百年之后，霍氏将复吕氏，窦氏，卫氏后程！“

成君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霍光原本是不以为然，甚至隐隐有着一些怒气的，觉得成君以女指责母亲不对，但是听到后来，便逐渐认同，到“以恩人自居“的时候，霍光更是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他发现自己，虽然口中不说，但是心中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的，而且在朝事上，他很多时候都是不给刘洵面子的，大事小事都一言而决之，虽然刘洵表面上没有异议，但岂知他心里面没有意见？想到上一个在登位之初，在朝堂上装雕像，所有事都给大臣处理，自己并不发表意见的文帝刘恒，再想到刘轩的行为，霍光更是心惊，当今陛下说不得便是下一个文帝。

但是他霍光是周勃还是陈平呢？想到陈平早逝，而周勃后来更是有着牢狱之灾，至于吕氏，窦氏，卫氏，这些曾经权倾一朝的外戚家族，更是早已消失在了尘埃中，嫡系几乎丧尽，留下的不过是旁系血脉罢了。霍光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直接起身扶起了成君，并且说道：“以我儿所见，为父该怎么做？“

成君顺着他的力道起身，说：“为今之计，只能请父亲多加管教我霍氏儿郎，使他们常常怀着敬畏之心，再清理府中不肖的奴仆。女儿怀疑，府中应该有陛下或者别家的探子。“

霍光神色沉重：“这个为父也有所觉。你母亲做的事，便是这些人传出去的。也罢，就由为父出面打发你母亲身边的人，至于这府中其他的下人就由成君你来处理，查出来之后，告诉为父，为父来打发便是。“

成君点头。

霍光又说：“那以吾儿的意思，为父在朝堂上，要不要退让一些权力给陛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挣扎。

成君连忙阻止：“父亲不可。陛下敬畏父亲，正是因为父亲的权势，若是父亲主动归还了权力，岂不是将把柄拱手送上？这些年，父亲执掌大权得罪的人可不少，一旦父亲失去了让他们敬畏的权势，这些人又岂会放过我们霍氏？“

霍光先是暗松一口气，然后又忧心道：“那要怎么样是好？为父不可能压制陛下一辈子，而且为父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还能再活多少年？“

成君宽慰说：“父亲若是从现在起注意养生，保重身体，再活二十年不是问题。“

霍光一笑，“吾儿不用哄为父。为父倒不是怕死，只怕为父一死，我霍氏就不存矣！若成君你是男儿便好了！“他感叹道，不由遗憾。

成君一笑，“父亲，成君虽然不是男儿，但也是霍家的女儿。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成君自然要尽自己的一分力气。“

“你的意思是？“霍光若有所悟。

成君点头，“父亲，母亲的做法虽然不对，但是想法倒是没有错。女儿决心进宫，若是有幸生下霍氏的皇子，推他继承大位，那么霍家之危自然可解。还请父亲为女儿为霍家再辛苦几年。而且，万万不可轻视这位陛下。以女儿观之，这位陛下，颇有孝文皇帝之风。“

霍光郑重点头，“为父知道了。“

他心里不是不奇怪成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只要她还是成君便好。毕竟”覆巢之下岂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