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蹉跎(1/2)

清明时节，扫墓祭祖、踏青郊游是最主要的两项风习，城外田郊，随处可见祭扫的青烟，飘飘渺渺，直上沧溟。

古人的宗族观念极其强烈，宗族故土对于他们来说，是精神与肉身的家园，是初生与逝去的节点，是叶落后需要归依的根。

独在异乡为异客，何人不起故园情？

杨亿近些日子很是沉郁，心情不大好。

“杨叔叔，您再这样愁眉苦脸的，洛芷可就不陪着您了，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您这样多坏心情啊……”

杨亿旁边，娇俏动人的少女以发牢骚的口吻劝道。

杨亿听后笑道：“你这丫头，还怪起我坏你心情了，要不是借着我的名义，你爹娘能放你出来？”

这少女自然是夏洛芷，她和杨亿在前走着，身后是环儿佩儿两个小丫鬟，在后面远远地还有老萧时刻注意着。

他们一行人本是出来散心，结果看着田间阡陌升起的缕缕青烟，杨亿心里不由更生愁绪。

虽然他生性豪爽旷达，可是现在终究是被贬之身，独自客居淮阳，于家事国事事事无益，这让他内心很是痛苦。

夏弘理解这种痛楚。

所以他和夫人商量，让洛芷陪着他出来散散心。

一则可以找个人和这个声名满天下的国士谈谈诗文，纾解一番他心中苦闷。

二则，夏洛芷被禁足的时间也够长了，夏弘心疼女儿，只怕把她闷坏了心情，所以才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自从上次夏洛芷自作主张和大丫鬟画儿一起去找韩默回来后，便被杨夫人禁了足，不许她出县衙内宅。

这十来天下来，可是真的把她无聊透了。

“是是是，都托了您的福……”夏洛芷拉长着声音，“可是您也不能一直苦着脸吧，我这都哪儿也不去了，就专程陪着您了，牺牲这么大，您可不能让我一番苦心白费啊！”

“呵，你还想去哪儿？难不成还想学人家去会情郎？”杨亿打趣她。

“呸，老不羞！”夏洛芷果然面色嫣红。

“哈哈哈哈……”杨亿仰脸大笑。

这大笑声引来旁边众人侧目。

其中几个书生，看清楚他的模样后，不仅大是吃惊。

上元夜那晚，他们也在，自然认出这气度不凡的中年文士就是前翰林学士杨大年！而旁边那位姑娘，似乎就是向来神秘，不为外人所知的县尊大人家的千金！

能在私下里遇到这两位，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这几个书生连忙走上前去，见了礼，便提出请求，希望杨亿能挪步去集会踏青的地方去指点一二。

“你们年轻人乘兴踏青，赋诗填词，本是一桩美事，倘若我过去，反而使他们感到拘束。”

杨亿心情不佳，没有那个兴致，算是婉拒了。

几个书生听他这么说，大感焦急，手足无措。

夏洛芷看着杨亿，在旁边说道：“杨叔叔，反正咱们出来也是散心，我觉得啊，咱们不如过去转转，且看看这群书生们能写出什么来……”

杨亿看看她，知道她是考虑到自己长于诗文，这般说辞，终究是孩子一番苦心。

杨亿本身没有子女，看待夏洛芷，就如子侄一般。

不忍拒绝夏洛芷好意，杨亿对那几个书生点头，“也好，就过去看看吧。”

“谢过先生，先生这边请！”几个书生自然喜不自胜，连忙在前带路。

刚来到人群外围，几个书生便兴奋地喊着：“杨翰林来了……杨公来了……”

好似杨亿能过来，全是凭着他们的面子一般。

本来散漫的众人自然惊喜交加，连忙站起身来，肃整衣衫，恭敬地向杨亿行礼问好。

杨亿随意地回应了两句，和夏洛芷来到人较少的一旁，找了蒲团坐下。

本来此地仅有百十人，听闻杨亿到来，零星散布在四周的书生们快速围拢过来，人数竟是渐渐增多，原本慵懒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只是因为静静坐着的那个中年文士。

在这些读书人眼里，这就是一尊真正的神人，当之无愧的国士！

他不仅学识渊博诗文绮丽，而且在朝堂之上遍结好友，最重要的是，他性情爽朗，喜好提携后进！

最先上来见礼的是刘栾。

刘栾走上前，暗自看了夏洛芷一眼，然后笑容和煦地说道：“刘栾见过先生。本以为今日集会与以往一样，不过如此而已，结果没想到先生能来此地，当真是我等荣幸！”

这番话说的颇有一股睥睨之气，好似看此地众多书生于无物。

杨亿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嫌弃我妨碍你们就好，你们该如何就如何，不要因为我扰了你们的兴致。”

“学生郑舸，见过先生。先生说笑了，诚如刘兄所说，您能来这里，便是我等大幸事啊！”

却是郑舸见到刘栾抢了先机，于是也不甘落后，走上来接着说道。

杨亿摆摆手，搭着他们的话，三言两语聊起来。

吕常和乔举人站在人群中看着，吕常向乔举人问道：“乔老，我们要不要上去见个礼？”

“那是一定的，我也早想见见这杨大年的风采。”乔举人马上答道。

吕常笑了。不出所料，依这老头儿的性子，肯定是不会错过这机会的。

乔举人和吕常一起走过来，杨亿不知乔老头有举人身份，不过他已经五十多岁，杨亿自然不能坐着，从蒲团上站起来回礼。

“老朽仰慕杨翰林风采已久，今日终于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