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2/3)

孟双衣莫名传来一阵不祥的预感。

她左右巡视一周，屋内灯光黯淡，唯一一根蜡烛，快要燃到底，安静又倔强地发着光。

待孟双衣飘到屋子的另一端，蜡烛便挣扎几下，熄灭了。

整个她熟悉到仅次于自身闺房的房间顿时笼罩在一片黑夜里。无声无息。

这时她甚至能夸张感觉到自己血管内流动之声。

这种诡异的寂静未持续多久，屋外传来一群人摆放物品的声音。脚步声整齐有素，放东西、浇东西。

不远处亮起火把。

孟双衣寻声飘至大窗，轻轻扫视，心底凉了大半。

举着火把的有二人，其中一人乃是大公子手下谋士，背对着她，面向罗谨禀报；另一人，便是酷似孟玚的封笛，他神色无悲无喜，满不在意地搔着头，怕是尚不清楚状况。

而这间独属于小罗朓的屋子，外围堆满干柴、浇上一层不知名液体。

罗谨虽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眼神却坚毅得很。目光如鹰隼，直盯着大门。听谋士汇报后只微微点头，随即更沉重地看向孟双衣的方向。

她若是还想不清楚罗谨意欲何为，她便白活了这些年。

孟双衣不怕火烧，因她只是阿飘，寻常火焰如何能伤到她。但她也不爽于罗谨此番行为，于是左右冲撞，想突破这屋子。奈何禁锢森严，不仅未破出去，反倒自损三成精力。

她忍不住隔空喊话：“罗谨浅薄，不能远谋！我是盗梦人，非妖魔鬼怪，你耐我何？可别白费气力！”

罗谨自然听不见。

但有人听得见。

几乎顷刻，孟双衣听见小罗朓愤怒的质问声。他身影太小，她瞧不见，只见大公子侍卫群里一阵骚动。也不知他如何灵巧穿过人群，到外围被封笛拦住时眼圈已泛红。

孟双衣目光触及小罗朓仅着中衣的小身躯，在一群黑衣壮汉中，他是如此小。此时尚且有肉，在洛都后瘦到骨瘦如柴之貌。

忽的发现，他竟是赤脚而行。

“阿兄，你为何如此！你为何如此！我听到阿禾说话了，她非妖魔，只是我的朋友！”

“凛，汝年幼，怕是招惹了不干净物事。”

见兄长不容置喙，小罗朓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沉默又哀伤地望着自己日夜起居一年的屋场。

人群中让出一条道。孟双衣默默驻足，旁观这场她眼里的闹剧。

一名鹤发童颜的道士手拿拂尘，朝大公子微行礼，复朝五公子大行礼。

有谋士曰：“大胆鲲山烟眉道人，何以尊五公子甚于尊大公子？”

烟眉道人表情未变，道：“我尊大气运之人，也尊良善之人。大公子与五公子，请对号入座。”

在列侍卫与诸谋士皆惊诧，大公子倒面不改色，甚至多了几分红润，笑道：“幸甚至哉！”

就在此时，小罗朓竟趁众人不注意，光脚踩着石板路，一路飞快蹿向房间。

原来，他方才不过引人放松警惕，此时找准时机，以一己之力突破重围。以自己实力证明了，他是一位灵巧的小胖子。

小罗朓本想撞开门，哪知门上摆着三把大锁。他又想爬窗。

孟双衣道：“凛，勿做无用功，此火无法伤我半分。”

这些日子，她想清楚了。这极梦之宇的小罗朓，原本就与现实中欲除她后快的罗质子不是同一人。至少那位罗质子幼时，定是无此番经历的。

这里的小罗朓，若真实存在于另一世界，将不会经历以后囚于洛蓝五年之辱，更不会与这里的孟双衣有何交集。

他聪明、良善，慎独，有兄长袒护。

他想法新奇，乃至于在始龀之年便有了许多人未曾有的天下大局观。

若是他以后取得伽阳国君之位，不说福泽苍生、国运昌盛，至少平和安乐。

只是他有些单纯了。

她担忧他难以度过上天赋予成大事之人将历劫难。

“凛，可还记得我今日与你所说故事？”

小罗朓眼底又蒙起一层雾，“记得。”

“东郭先生与中山狼。你须得保护自己，因大公子不能永久护你于羽下。”

在众人眼里，五公子确是中了邪。对着虚空泫然欲泣，又自说自话。

罗谨道：“将罗朓抱走。”

有人应“是”。

小罗朓手指紧紧扒拉窗台，道：“阿禾不是坏人！”

之后，他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不断挣扎。小罗朓不是爱以说话博取注意力的孩童，目光澄澈，一直对着孟双衣的，亮晶晶的泪花荡漾。他不理解兄长之行，也不愿哀求，只默默与侍卫犟。

侍卫吃力，却不敢冲撞五公子。

加之封笛临阵倒戈，大吼一声“我来助凛！”，拿着木棒对抗府邸侍卫。他素有伽都小霸王之美誉，一时间，场面几多人仰马翻。

罗谨再无法忍耐，迈大步上前，看样子是要亲手制住阿弟。

也就罗谨与罗朓相去一丈远，一支暗箭竟从后方射出！箭头将滑过的夜色镀上一层银光。

破风迅速，猝不及防！

眼见着，擦过罗谨灰黑长衫，朝小罗朓心窝而去！

此刺客把头极准，且众人注意力皆集中于小罗朓、封笛身上，哪里关注那许多。眼神慢的，甚至连利箭的影子都未摸着，就听见“嗖”一声……

紧盯着小罗朓的侍卫、谋士、仆役，罗谨、烟眉道人，仍